【摘要】随着英国北爱尔兰经济的迅速发展，其就业与学习部和教育部分别推出针对不同年龄阶段的生涯教育。随后，两部门联合推出“为成功做准备”战略，并出台一系列文件，强调建立一个独立的全年龄阶段的综合性生涯教育体系。该体系在生涯教育导向、途径、模式和质量方面出现了一些新动向，这些新变化不仅对北爱尔兰的人才培养模式、生涯教育利益相关者的职能划分、生涯教育网络“一站式”服务和生涯教育质量的透明度方面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也为我国构建完善的生涯教育体系提供了启示和借鉴。
【关键词】英国北爱尔兰 生涯教育 人才培养模式 教育质量保障
中图分类号：G719.3/5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7667(2018)09-0044-07
英国北爱尔兰生涯教育历史悠久，虽然责任已经由劳工和国家保险部(Ministry for Labour and National Insurance，MLNI)转移到就业与学习部(Department for Employment and Learning，DEL)和教育部(Department of Education，DE)，但提供生涯教育的主要责任仍在学校，这一规定反映了比提供“就业”更宽泛的生涯教育概念。根据2005年就业与学习部的计划，英国北爱尔兰于2009年正式建立一个独立的全年龄阶段的综合性生涯教育体系[1]，该体系既囊括普通教育策略，也包含职业教育策略，是一项终身生涯教育策略，以促进年轻人和成年人的发展技能，成为有效的职业决策者。[2]通过对该体系进行研究分析，尝试揭示英国北爱尔兰生涯教育新动向，为其他国家包括我国生涯教育的发展提供有效参考。
一、英国北爱尔兰生涯教育新动向
20世纪90年代，英国北爱尔兰经济发展迅速，就业与学习部于1995年推出“工作技能培训”计划，希望能提高16～24岁学习者的技能，使他们更好地满足日益增长的基于知识、技能的劳动力市场的需求；[3]而教育部主要负责5～16岁中小学生的生涯教育课程，以满足学生的生涯需求。然而在2006年2月就业与学习部启动“通过技能成功”战略计划后，突出表明北爱尔兰亟须一个独立的全年龄阶段的生涯教育、信息、建议和指导战略。因此，就业与学习部和教育部联合推出了“为成功做准备”战略，以推动北爱尔兰生涯教育的发展。2007年10月，就业与学习部和教育部发布了战略咨询文件《技能战略——为成功做准备：北爱尔兰的生涯教育、信息、建议和指导》，在该文件的基础上于2009年正式颁布了一项独立的全年龄阶段的生涯教育战略：《为成功做准备：生涯教育、信息、建议和指导》(Preparing for Success：Career Education，InformatiOn，Advice and Guidance，CEIAG)。该文件运用“未来研究”方法，征求多个利益相关者的意见而形成，意在协助有所需要的人与自身的职业愿景建立联结，并明确各个要素的涵义与未来五年的生涯教育发展愿景、目标以及实现这些所需的行动。与此同时，英国北爱尔兰生涯教育背景发生变化：在劳动力市场方面，新领域的就业增加，相关行业越来越需要高素质、高技术的人才从事新兴领域职业；在学校教育方面，学校课程逐渐从以知识为基础变为以技能为基础，这样的课程给予教师更大的自由，可以及时调整教学；[4]除此之外，高等教育、继续教育和学徒制发生的变化使人们拥有更多的职业选择与生涯教育的接受途径，增加人们接受公平和高质量生涯教育的需求。基于变化的教育和经济形势，英国北爱尔兰于2016年颁布了《为2015-2020年的成功做准备：生涯教育与指导战略》文件，重新调整生涯教育的新方向，提出未来生涯教育战略的趋势和动向。
(一)注重以需求为导向开展生涯教育
CEIAG项目与原来的生涯教育相比，最主要的特点就是将需求导向与生涯教育相对接。第一，注重社会发展需求。英国北爱尔兰基于当前的劳动力市场和社会未来发展需求来开展生涯教育[5]，以促进个人发展的最大化和劳动力市场供求的再平衡。第二，重视个人发展需求。就需求群体而言，不仅关注正在参加教育、培训和就业的人的需求，还解决未受教育、培训和就业的人以及那些面临参与障碍的年轻人(包括残疾人)的需求，并提出相应的“为成功做准备”战略和“成功之路”战略[6]，以确保所有需要的人都能得到生涯教育的支持；针对个人接受公正、高质量的生涯教育的需求，英国北爱尔兰不断拓宽生涯教育服务，改进生涯教育质量保障机制；围绕个人发展需求，北爱尔兰坚持个人应最大化地探索未来就业机会和各种职业途径的生涯教育原则。[7]第三，关注利益相关者的发展需求。利益相关者主要包括生涯顾问、家长、商业团体、经济部和更广泛的政府部门等[8]，他们是支持生涯教育发展的关键因素。因此，英国北爱尔兰生涯教育强调应该培养雇主、学校、家庭和社区之间的伙伴关系模式，鼓励所有主要利益相关方积极参与生涯教育过程。
(二)拓宽多维度生涯指导途径
合作伙伴关系模式是生涯教育过程中个人的首选模式，目前英国北爱尔兰在该模式的基础上拓宽了年轻人和成年人获得生涯指导的多维途径，使其呈现多样化的格局。第一，立足于社会发展需求开发技能晴雨表(Skills Barometer)。英国北爱尔兰就业与学习部和阿尔斯特大学在2015年联合开发了一项技能晴雨表，该表通过模型来估计职业、部门、业务规模和技能水平四方面在未来的变化以及预测技能差距或者技能短缺，为年轻人和成年人提供最新的劳动力市场信息。[9]2017年9月，英国北爱尔兰更新了技能晴雨表，发布了《北爱尔兰2017技能晴雨表》更新报告，该报告详细阐明直至2026年北爱尔兰职业的总体变化和经济的技能要求，绘制了预测图表[10]，未来十年各行业的就业假设变化情况(见图1)。第二，根据个人发展需求构建青年培训体系。该体系主要包括就业路线和非就业路线两条服务路径，个人可通过选择不同的路径进入就业或继续接受教育。[11]第三，基于利益相关者需求设立职业咨询论坛(Careers Advisory Forum，CAF)，以促进雇主、教育者和其他主要利益相关者(包括家长)之间的系统层面参与，支持他们担任咨询角色。[12]
图1.2016-2026年各行业总就业人数变化
资料来源：Northern Ireland 2017 Skills Barometer "Skills in Demand" Summary Report[EB/OL].https://www.economy-ni.gov.uk/sites/default/files/publications/economy/NI-Skills-Barometer-2017-Summary-Report.pdf.
(三)构建系统化的生涯教育E-组合新模式
英国北爱尔兰注重网络在生涯教育方面的应用，正在构建包括电子交付(E-delivery)和电子历程档案(E-portfolio)在内的系统化的E-组合新模式。电子交付是英国北爱尔兰生涯教育的关键手段，目前其已建立了工作中心网站、生涯教育服务处网站和北爱尔兰雇主在线网等，用户通过网络平台接受生涯教育和指导。电子历程档案是英国北爱尔兰最新提出的记录学生为提高自身就业能力所参加过的活动，包括各种正式或非正式的经验，如志愿者工作和兼职工作、职业学习、体育成就和其他相关的课外活动及经历。英国北爱尔兰将开发学习者号码(Unique Learner Number，ULN)和学习者记录(Learner Record，LR)电子档案系统。这两个电子档案系统以确保能跟踪所有从11岁到成年的年轻人，监测其进展情况，提供量身定制的支持，衡量生涯选择对就业结果的影响和价值[13]。其中，ULN用于支持每个学习者终身学习中的考试过程和成绩记录。[14]英国北爱尔兰的课程、考试与评估理事会(Council for the Curriculum，Examinations and Assessment，CCEA)于2016-2018年间颁布了《学校ULN指南手册》、《北爱尔兰FE学院ULN指南》和《北爱尔兰志愿社区组织ULN指南》，详细介绍处理ULN的时间表、ULN分配、ULN注册、如何将ULN导入模拟人生以及处理拥有ULN和没有ULN学员的方法[15][16][17]。而LR电子档案系统由技能资助机构(Skills Funding Agency，SFA)在英国管理，北爱尔兰就业与学习部和教育部将与该机构共同加强LR系统。英国北爱尔兰逐渐将传统的生涯教育方式与新技术结合起来，构建了新型生涯教育E-组合模式。
(四)建设更加健全的生涯教育质量保障体系
质量问责制和质量保证框架一直是英国北爱尔兰生涯教育质量体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如今北爱尔兰生涯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着眼于三方面的更新变化。首先，地位的变化。《为2015-2020年的成功做准备：生涯教育与指导战略》将质量问责制和质量保证框架提升到生涯教育战略的核心地位。[18]表1是为成功做准备2009-2014年的关键主题和2015-2020年政策承诺内容交叉对比表。由表可见，“问责制和质量保证框架”是基于“改善生涯教育”、“提高质量”和“改善专业发展”三项主题进行更新的，与关键主题交叉最多，说明北爱尔兰极其重视生涯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并将其确立为生涯教育发展的核心方向。其次，是关于生涯教育质量保证框架评估方式的更新变化。北爱尔兰在自我评估体系的基础上，新设立了基于标准的外部评估体系：矩阵(Matrix)标准和教育培训督察处(Education and Training Inspectorate，ETI)，促进了生涯教育的健康发展。最后，对生涯教育的从业人员，即问责对象提出具体的从业资格要求。所有生涯教师都要有专业的教学资格，生涯顾问应当具有研究生水平或同等水平的专业资格，并是英国生涯发展机构成员。[19]
二、英国北爱尔兰生涯教育新动向的影响
(一)推动相关部门构建需求导向型人才培养模式
英国北爱尔兰生涯教育以需求为导向，明确了培养个体成为有效生涯决策者和促进劳动者市场供求再平衡的目标定位，充分认识世界格局和国情的新变化，把尊重个人、利益相关者和社会需求作为生涯教育发展的着力点，积极构建需求导向型的人才培养模式。将社会经济发展的需求导向体现在相关科目的重点建设上，如提出STEM成功战略，并在技能晴雨表中着重描述STEM领域的发展趋势、技能要求等。将个人发展需求落实在接受个性化的生涯教育中，英国北爱尔兰教育部颁布《提供权利框架：对学校的指导(2017-2018年)》，该文件主要考虑最新的劳动力市场信息、经济增长领域以及学生的需求和兴趣，为学生提供个性化的生涯课程。[20]根据利益相关者中的雇主需求建立学徒制。通过学徒程序使雇主根据他们的业务创造学徒需要，提供定向培训、相关知识、适当基本技能和结构化的职场培训。[21]所以，相关部门不仅要考虑社会需求提出具体政策和最新生涯信息，还要照顾到个人和利益相关者的需求，在最大程度上为年轻人和成年人提供服务，积极构建需求导向型的人才培养模式。
(二)生涯教育途径的完善推动利益相关者更好地履行服务职能
个人需求与利益相关者需求的有效对接要求利益相关者成为支持生涯教育发展的关键力量，并更好地为年轻人和成年人提供服务。2017年9月英国北爱尔兰颁布《家长指南：如何帮助您的孩子完成未来生涯规划》，该文件旨在协助家长和监护人为孩子的未来生涯规划提供具体服务，如与孩子谈论职业理念、辅助孩子通过写日记的形式记录工作经历、带孩子参观自己的工作等。[22]英国北爱尔兰经济部门颁布了《生涯服务：成人指南》和《生涯服务：年青人指南》，为年轻人和成年人提供详细明确的指南，从而使利益相关者更好地为年轻人和成年人提供服务，履行其服务职能。利益相关者对年轻人和成年人负有责任，是服务他们的坚强堡垒，这要求进一步增强利益相关者的服务意识，强化服务职能，履行自身职责，对年轻人和成年人有所激励。
(三)E-组合模式促进生涯教育网络提供“一站式”服务
近年来，英国北爱尔兰重视网络的交付和建档作用，最大限度地利用技术设立了北爱尔兰生涯服务网站和工作中心网络等相关生涯网站。其中北爱尔兰的生涯服务网站包括教育、培训、生涯规划、生涯事件、生涯信息、未来劳动力市场趋势以及帮助用户作出明智生涯决定的职业软件工具等。将线下学习与在线学习的优势相结合，有利于提高生涯教育的效率和质量，完善混合学习方式。除此之外，年轻人和成年人可以享受从互联网中获得最新生涯动态与已经由公共部门筛选过后的生涯信息，并参与相关活动，最终由网络为其建立档案这样的“一站式”服务。通过“了解信息—科学测评—接受生涯教育、参与活动—建立档案”这样一站式体验，查看自身的学习状况，了解自己的学习进展，发现差距继续完善自身，最终作出恰当的职业决策，满足技能需求。
(四)科学的评估体系增强生涯教育质量的透明度
英国北爱尔兰生涯教育质量评估体系的改善，提高了生涯教育质量和效度，从而进一步增强生涯教育质量的透明度。北爱尔兰教育培训督察处(ETI)制定了一系列生涯教育质量指标，在2008-2010年期间，只有37％的学校职业生涯被ETI评估为良好。2010-2012年期间提高到68％。2014年11月的报告显示，生涯教育的质量持续改善，86％的小学被评估为良好。[23]由此可见，生涯教育指导质量得到了相关部门的有效关注，并在社会各界的努力下使生涯教育质量逐渐提升。从2017年3月13日起，英国开始提供一个新的更简单的质量保障模式，即“CEIAG质量奖”，该奖被评为生涯教育“工作中的质量奖”，除英格兰以外，北爱尔兰也可以获得生涯质量标准奖项。目前已有超过1100所中小学、大学和工作型学习提供者已经达到或正努力达到获得CEIAG质量奖[24]，该奖项将进一步推动英国北爱尔兰完善生涯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提高生涯教育的透明度，确保服务的一致性，这也为北爱尔兰开展高质量的生涯教育提供了动力和路径选择。
三、英国北爱尔兰生涯教育新动向对我国的启示
(一)重视需求导向下生涯教育体系的本土构建
2014年9月，《国务院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出台，拉开了我国新高考改革的序幕。与此同时，我国面临如何把高考选科与未来生涯规划结合最优化的挑战，这也是学校管理者、教师和家长等的焦虑之处，在学校开展生涯教育使学生获得生涯能力的需求愈加强烈。PISA 2012数据显示，15岁以下参加生涯发展活动的国家和地区之间差异很大，丹麦和芬兰的参与度最高，比利时、中国澳门地区、中国香港地区和中国上海市最低，且芬兰和澳大利亚学生在学校就可以学习未来生涯能力。[25]在学校开展生涯教育也是提升我国国际竞争力的需求。虽然我国教育部在《关于普通高中学业水平考试的实施意见》中明确提出加强学生生涯规划指导的要求。[26]但与其他国家相比，我国的生涯教育仍面临开展范围相对狭窄、课程地位不突出等问题，因此我国应突出新高考背景下的各方需求，立足本国国情将社会发展需求与学生的需求相结合，重视生涯教育的本土构建。
(二)明确生涯教育多元主体责任
明确多元主体的责任，是生涯教育顺利实施的关键，它也影响着整个生涯教育体系的规范化发展。在我国生涯教育队伍建设不完善、综合化程度较低的背景下，可以借鉴英国北爱尔兰生涯教育中对生涯教师和生涯顾问的从业要求以及一系列要求利益相关者履行服务职能的文件，明确我国生涯教育实施过程中的政府、学校、教师、家长和企业雇主等多元主体责任，使各主体问有效合作，积极构建“政府—学校—雇主—家长”的生涯教育交付模式，共同促进生涯教育的发展。“以上海松江区为例，可以引进松江大学城的大学资源，邀请大学专业教师开展专业普及讲座；还可与上海松江工业园区合作，开展不同公司的职业体验日活动等，通过平台的组织运作，吸引更多的教师和学生参加，促进生涯教育的健康发展。”[27][28]此外，政府、家长以及同伴等也是生涯教育的关键因素，我们要积极整合多方资源，明确多元主体责任，形成教育合力。
(三)建立生涯教育网络相关服务平台
目前，我国生涯教育主要在学校中实施，关于生涯教育的相关网络较少，尤其是兼具服务性和公益性的相关网站更是少之又少。英国北爱尔兰的生涯网络具有免费提供生涯测评、教育、指导、信息和建议的功能，且拥有开放式的职业发展教育项目。因此，我国应当借鉴北爱尔兰关于生涯教育的网站运行方式，将网络作为生涯教育的一种手段，建立相关服务平台。在这些平台中可以提供兴趣量表和人格量表等科学测评工具、开展职业体验活动、生涯规划课程和在线生涯档案。但我们也应当注意，西方国家开发的网络资源来自于不同的提供者、产生于不同的时段，其数据往往是相互孤立的，甚至是相互矛盾的。因此，我们在建立生涯教育网络平台时，特别是需求信息的开发与编制时，必须注重来源、规范标准、讲究时效。[29]
(四)构建多渠道生涯教育质量评估体系
虽然我国各地积极开展生涯教育，但相关生涯教育质量评估体系较少。因此我国应积极构建多渠道生涯教育质量评估体系，加强生涯教育质量管理，促进生涯教育质量提升。第一，我国可以采用自我评估和外部评估相结合的方式对生涯教育的实施进行评估。各个相关公共组织可以建立自我评估的测评指标、测评内容和测评工具等，开发各自生涯教育的评估标准。除此之外，还应当采用外部评估的方式，如可以建立专家评估模式、专业机构评估模式、民众参与评估模式等。与此同时，外部评估要遵循评估组织独立和评估内容明确的原则。[30]第二，建立我国生涯教育问责制。在问责理念上应当始终围绕学生是否掌握了知识，就业能力是否得到提高以及学生的情感、态度和价值观是否升华这三方面的目标进行展开。在问责实践中应当建立评价指标体系，明确问责范围、问责对象，使其权责分明，有明确的判定标准；同时，开发问责工具，明确问责工具的性质和特点，使相关部门与组织可以选用适合的工具。总之，要采用多元化的生涯教育质量评估方式，构建多渠道的生涯教育质量评估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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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潘黎，安婷婷，辽宁师范大学教育学院，辽宁大连 116029 潘黎，男，辽宁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副教授，教育学在站博士后，教务处副处长；安婷婷，女，辽宁师范大学教育学院硕士研究生。
来源：《比较教育研究》2018年第9期
